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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志忠 ╳ 周書毅 認識差異,讓「瘋狂」出現在劇場之外─上
「半年好長啊!」鄭志忠脫口而出,那嘆息分不清是快樂還是痛苦。
為了《阿忠與我》,周書毅、鄭志忠與整個製作團隊密集工作了大半年,他們以一週4天,每天6小時的頻率,高強度、高密度地進出排練場。一個是10歲開始學舞,一路舞蹈學院體系出身的編舞家/舞者;一個是4歲罹患小兒麻痹,19歲投身劇場的編導演創作者——兩個身處兩個相異星球的身體,需要更多時間來熟稔對方的星體運作軌道。
排練之前,他們暖身。周書毅說,暖身是一切的開始,是交流與理解差異的關鍵。
採訪那天,場上暖身的還有舞台燈光設計李智偉、排練助理梁俊文,他們跟著周書毅、鄭志忠凹折、支撐彼此的身體,那是不同星系的交會。在這個共同創作的排練場上,有大量的對話,有各種「呼吸的可能性」。他們在劇場裡,試著叩問、了解彼此,打破約定俗成的二元分類系統,帶著嶄新的認識蔓延到劇場外的日常。
文字╱張慧慧
圖片提供╱國家兩廳院(攝影陳長志)
Q:在《阿忠與我》的創作過程中,你們在思考什麼?
書毅:這是一個漫長的合作,一個「照照鏡子」的過程,要面對的語彙很多,但還好這是共同創作,有很多交流的空間。每次創作都有新的挑戰,因為不熟悉,每天都有新的課題可以想,比如,怎麼跟人講話。
人類已被區分為很多溝通方式,手語、文字……在這之外,還有沒有新的溝通語言?創作就是在找這個東西。這個作品要去的地方是,如何去理解我面前的舞者的身體的不同,我問阿忠:為何臺灣的舞蹈學院體系,沒有身障的訓練?阿忠是在這樣的時代中,自己成為演員、舞者,身體開展出各種可能性——這讓我思考,我們的時代如何分類我們。我問自己:我讀舞蹈系,這樣的教育體制訓練的是什麼?是一樣的腳,一樣的手,一樣的情感嗎?這也牽動我們如何看表演,跟誰去看表演,看到什麼樣的表演?阿忠、臨界點、王墨林、李立群……都曾經讓我們看見很多不一樣的身體,但官方的舞台還沒有,希望能在官方的藝術節一起來思考這些可能性。
阿忠:表演藝術學院中,沒有針對身障者的訓練,這很困難。近幾年,文化創意產業有了身障者共融的議題,環境已相當完備,但在汪其楣「台北聾劇團」的那個年代,她做了相當開頭的事情,過程中有很多失敗,因為沒有支撐體系,劇院之外,還有大墨的「第六種官能表演藝術祭」、姚立群「暗中有戲工作坊」……我參與這些作品、工作坊,最大的體悟是,對劇場的想像、身體如何訓練,表演者可以怎麼動——過程中最大的受益者,不是身障者,應該還是正常人。
回到更大的表演環境,製作、排戲過程,因為要嵌入一個過去未曾有過需求,而有了相應的變動,比如——(指著排練場門口的木製斜坡板)不可能馬上完全齊備,但溝通、調適的過程有了擴散的能量。像書毅說的,表演藝術學院有沒有可能招收聽障、視障、身障者?這不可能靠單一學院體系支撐,必須跟特教學校合作,要去了解如何訓練,不是硬要他成為什麼,而是去了解不同的方法。比如這次排戲前,我們都會暖身,書毅把他的身體訓練方法做了調整——這需要過程。
書毅:我3年前就有了認知,所以最開始,《阿忠與我》就得去尋找到這個。面對不同的合作對象,無論是導演、演員、舞者、設計……都是從零開始,暖身也是。比如我跟威嘉工作,我知道我的腿得加強負重,知道要練腿,換到我自己,就認知要練手。跟阿忠就是練脊椎、爬行、負重,最難的是平衡,現在比較不難了,但最開始得不斷地練習如何傾倒在對方的身體上。
所以我們會從坐姿的地上開始暖身,包含阿忠的線段暖身,我的把杆暖身。我們一直在當中找到能夠一起鍛鍊的方式,那完全不是我過去的暖身流程,也無法自行在家設計,得一起動,一方面也因為我們有了2018年的合作經驗,而能夠直接試出一個課程。一定要從暖身開始,我們的一天如果沒有暖到,下去撞,一定危險,但沒想到這徹頭徹尾地,直接改變了身體的習慣。
這是把原有的力量轉換,比如芭蕾、現代舞就是一直站著,滾動時我們會忘記力量是可以全然轉移到他處,這次的訓練可以讓我們專注地在身體的某些部位,比如脊椎,我們能夠觀察彼此的不同。
上集看完當然要看下集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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