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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收藏」是心靈不可或缺的機制-黃子佼X梁浩軒 對談

「收藏」是心靈不可或缺的機制-黃子佼X梁浩軒 對談

【人人,各有所藏】專題 |OPENTIX編輯臺 2022年8月

「收藏」這個行為,曝光在Social Media前是品味的展示,又或是彰顯財力的優勢,但是回歸內心,將「收藏」一詞再三咀嚼,會映射出內心某塊缺失的部分,當那塊缺失被填滿後,便是「收藏」讓人感到最愉悅、最滿足的時刻。透過黃子佼與梁浩軒的對談,我們探問兩人對收藏行為於心理的重要性,同時發掘收藏品在這個時代的無限可能。

文字 / 黃映嘉

攝影 / 林育鋒
 

OPENTIX: 您對於「收藏」的定義是什麼?

 

綜藝節目主持人、資深潮流達人、非典型收藏家黃子佼:

對我來說收藏有不同階段,最早從粉絲心態開始,收漫畫、收小說,一本接一本買之後,就會開始追求整套的概念。後來在電台工作,對資料的需求很大,就會開始往外拓展音樂視野;再來有個階段很喜歡時尚,我覺得每個logo都是精心打造出來的經典;近期則偏向支持年輕設計師,或是市集裡的創作者。老實說,有些東西不買不會死,但覺得,如果我們有能力可以帶給別人支持,那何樂不為呢?

 

INCEPTION 啟藝執行長暨創辦人、策展人梁浩軒:

我不覺得我在進行「收藏」,而是因為小時候某部分的匱乏,才在長大後透過購買來彌補。我現在會收購望遠鏡、相機、漫畫、公仔,都是因為小時候沒辦法買,後來進入第二階段,購買物品變成是撫慰心情,例如買一張封面我很喜歡的黑膠唱片,跟藝術品一起放在家裡,早上起來看到它們就會很開心。也有可能購買一個糖果盒,只是單純覺得包裝好看,因此對我來說收藏不只是購物行為,而是取悅自己的體驗。

 

 

OPENTIX: 目前「收藏」最久的物品是什麼?

 

黃子佼:

應該是小時候錄自己唱歌的錄音帶,那是將近40年的陪伴,到現在也還能聽,它已經變成我的DNA、我的血液。有時候收藏品我們會去看它的價值,背後是有目的,但錄音帶不會賣也不會增值,它對我來說是童年的一部分,並且能夠紀念逝去的時間,讓我透過錄音帶來收藏當時的青春熱血。

梁浩軒:

我收藏最久的物品,應該是17、18歲時奶奶買給我的吉他,成長路上買的樂器、效果器都賣掉了,唯獨這把還在。沒有丟掉並非因為它本身的價格,而是我透過這把吉他學了什麼歌,它擁有我對音樂的記憶。

OPENTIX: 在「收藏」這條路上感到遺憾的事?

黃子佼:

N年前去東京時,看到草間彌生的聯名手機套組,但是大家都知道,日本手機跟全世界都不相容,我心裡想說買這幹嘛,結果…就再也買不到了。草間彌生市面上的畫作非常多,但我又更追求更立體的東西,而且明明就在眼前、又是原價,那種唾手可得卻再也找不回來的遺憾,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。

 

梁浩軒:

佼哥比起來,我好像真的很不愛買,所以也沒什麼遺憾。或許物質慾望的強弱跟自己做策展有關,我覺得不一定要擁有藝術品,但我可以進展場、純粹欣賞它就好。而且,整理是一件很麻煩,要賣掉也麻煩,斷捨離時一定很痛苦!

 

OPENTIX: 自己的「收藏」歷程中追求過限量品嗎?

 

黃子佼:

一定有這個階段,看到量越少越興奮,而且剛好遇到就買了吧!可是老實講,我對限量的想法也是很多變,例如限量款的CD特殊包裝,我以前會很迷戀,但現在會覺得能聽就好。但是我絕不排隊,我會為了節省時間放棄限量這件事情,收藏真的要看緣分,有些看了還是會膩,限量五個又怎樣,還是要回到真心喜歡這個東西。

 

梁浩軒:

我完全不追求限量、也不排隊。但我曾買過一個限量品,是全世界限量28套的披頭四攝影集作品,但買它不是因為限量,而是因為愛。

 


 

OPENTIX:「收藏」是否不侷限作品本身,還能擴大至更多層面?

 

黃子佼:

大家都知道我喜歡奈良美智,但是他的珍貴原作我不一定能有,但是卻有一張20幾年前、奈良美智展覽的A4傳單影印紙。我對收藏這件事的定義很廣,例如因為喜歡這張傳單才會去裱框,但誰會知道他會變那麼紅,所以我覺得這很值得大家思考:「到底什麼是收藏?是人家有、我也一定要有。或是,我很心動但別人覺得是垃圾」所以,我會被稱為「非典型收藏者」可能也是這個原因。

 

梁浩軒:

我覺得這跟物以稀為貴也有關,像我們也有做奈良美智的展覽,但是公司裡剩一堆傳單沒人要。或許早個幾年,又或是由別人做奈良美智展,我反而會去跟別人要。例如我就有《全面啟動》跟《少年Pi的奇幻漂流》的裱框海報,但或許在電影公司裡,海報也多到沒人要,只能說,立場不同,看待事情的價值也不一樣。

 

黃子佼:

確實是這樣沒錯,當初裱框展覽海報也不是為了增值,而是覺得他跟我的生命有共鳴,收藏一樣東西都有自己的道理在,而海報對我來說就是:「不值錢,但值得擁有、應該保存。」

 

OPENTIX: 如何看待這個「收藏」在時代下的變遷?

 

黃子佼:

我覺得其實沒有什麼變遷的規則,沒人知道奈良美智會突然紅,又或是以前追的公仔沒人要,後來價格卻水漲船高,在收藏的領域中,真的是瞬息萬變。

 

梁浩軒:

對啊,以前追的時候叫做「公仔」現在叫「Art Toy」,但是如果我要收,就不會去想它的價格,也不管未來紅不紅,會把得失心收起來。

 

黃子佼:

不過我覺得還是有一點脈絡可循,新時代的收藏家更喜歡二次元的邏輯,例如塗鴉、動漫,畢竟他們從小被這些媒材餵食,打電動長大、看YT長大,因此更容易接觸視覺化之後的產物。反倒是傳統古典藝術比較危險,假設大家都這樣長大,越來越少年輕人會討論水墨畫吧?而且現在買賣變得很容易,他們不一定會想要長長久久擁有一個東西,或許買到了、有PO上網分享就很滿足了,跟我們以前只有自己欣賞的心態不太一樣,但也沒有說誰好或不好,而且站在推廣美學這件事上,樂於分享其實是很好的事。

 

梁浩軒:

從策展面來看,也能找出一些端倪。現在差不多是50歲那代的父母會帶20歲這代的孩子來看展,而20多歲的孩子正是網路原生世代,受到更多數位化的影響,進到展場也就更重視整體布局、設計酷不酷,空間是否漂亮,越來越視覺導向的策展模式。所以回到藝術藏品,他們考慮的事情不是媒材,而是視覺的呈現,以前還會分材質是否是壓克力、油畫、水墨、石膏……,但現在就不太會管材質。又或是之前做藝博,會有年輕藏家不認識藝術家也不認識材質,但只是喜歡視覺就會想購入。我認為藏家年齡層會越來越低,對收藏也越來越廣義,最終回歸到單純喜歡作品這件事。
 


 

OPENTIX: 是否開始加入NFT虛擬收藏的行列呢?

 

黃子佼:

我有參與很多合作,但還沒有實際購買。不過時代一直在變,例如音樂從實體CD到串流平台,我們都還是會去聆聽;聯名NFT就是從買原作到買圖檔,也都是一種欣賞,只是模式轉換了,卻也給予更多人機會。不過,我明明在做NFT,結果還是兌換了實體公仔;後來我的肖像也被拿去做NFT,其實都是抱持著可以玩出什麼火花的心情在參與。

 

梁浩軒:

我覺得NFT是技術,不是藝術,但或許能夠說,藝術用NFT的技術能更永久保存。現在很多人把NFT當藝術,是因為現在大多數計畫都是從藝術角度出發,很像20幾年信用卡出來的時候,大家都能發、大家都有憑證,可以透過這個東西來引發什麼事件。我很樂觀看待,但是會小心參與,畢竟買NFT恐懼還蠻大的,目前我有一個村上隆跟nike合作的NFT,但我的想法是,如果連這兩個大牌子都泡沫化,那大家都會泡沫化了,哈哈哈!

  

OPENTIX: 如何看待NFT虛擬收藏的興起呢?
 

黃子佼:

2022年的此刻還是喜歡實體的CD、鞋子、公仔,但不知道有沒有一天會改變,畢竟實體鞋子不可能傳到一百年,但NFT的鞋子只要不被破解,就可以永久流傳。只是啊……還是很喜歡以前拿著地圖拼命逛街的感覺,那種五感全開的體驗十分珍貴,但現在翹著腳就能買到藏品。人類有視覺、聽覺、觸覺、嗅覺,不就是要拿來用的嘛,走進店裡能聞到線香味、聽著空間裡的音樂,那是我們身而為人最享受的事情。
 

梁浩軒:

我有觀察到一群我自己稱為「溫世代」的人,他們的輪廓是不善社交,也不太分享自己去那裡玩,對於自己在社會的存在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,但是各個都有專業技能,身上也有不少存款。「溫世代」的人非常「FOMO」(註一) NFT,尤其在Social Media盛行的時代,他們會有恐懼感、更需要被認同,於是買了NFT頭像之後,就會跟同樣有買的人歸類在同一國,獲得某種歸屬感。而且如果勞力士跟NFT讓他們二選一,他們會選NFT,因為勞力士只有自己的朋友看得到,但NFT是整個社群媒體都會看到,是一群內心很澎湃,但是又有點害羞的族群。
 

黃子佼:

不過從NFT的趨勢來看,我會覺得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選擇,而且不同時期都會出現一個大項目,用以滿足某一群人。例如我去參加藝博跟草率季,就徹底發現世代對藝術想像的落差,但其實,大家都是渴望美感、希望心靈能被撫慰,只是方向不同而已。所以NFT只是這個時代下,又一個新的出口吧!
 

註一: FOMO,Fear of Missing Out的簡稱,錯失恐懼症或社群恐慌症之義。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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