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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物】壞特 ?te:走出房間,以自由的心迎戰生活

【人物】壞特 ?te:走出房間,以自由的心迎戰生活


 當壞特 ?te遇上爵士】專題 |OPENTIX編輯臺 2023年7月


壞特說她的出道是一場意外,自由也是。

試想,10幾年間在台灣升學體制中成長的普通人,試著拿起一把吉他,在房間哼哼唱唱,接著忽然之間收到大量的矚目——對壞特來說這道突如其來的變化,根本還沒來得及讓她看清自己要的是什麼,「對我來說,這樣的改變起初是很突然的,不只發現自己還不懂得做選擇,也還不確定知道自己喜歡的、或者想要的是什麼。」

因此,第2張專輯《Way out》所標舉的「出走」,毋寧是她沉澱後的反思,是其逐步蛻變的樣貌。

文字 / 郝妮爾

攝影 / 郝御翔


何不愛上全部的我?


壞特6月推出的專輯《Way out》招來兩極的評價,她對此坦然,道:「從接觸爵士樂以來——甚至更早,在求學過程中,就一直活在被評價的生活之中。」


若說她的音樂養分是以爵士為起點,慢慢向外探索,那麼歌唱特質應可說是一步步向內挖掘的過程。


壞特最初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渾厚迷人的中低嗓音,迷離恍惚,台灣少見,使初聞者驚喜。不過,剛開始唱歌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順利,「我曾上過歌唱課,老師告訴我聲音要亮、要跑出去。這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聲音是否好聽。儘管如此,我仍不斷捕捉腦中的旋律。發現高音是可以透過練習改進的,但我最擅長唱中低音。因此我開始專注在這個舒適範疇進行創作,反正創作很開心,沒有聽眾也沒關係。」


只是沒想到還真的被人聽見了。


她的中低音安放在〈A Bedroom of One's Own〉完美演繹,起步得漂亮,卻也讓她思考:下一步在哪裡?




「雖然知道自己的聲音就是適合這個頻率,不過就像音樂一樣,除了爵士樂之外,我還有很多喜歡的音樂類型,不想被束縛在中低音、或者某種音樂型態框架中,而這次專輯的製作人陳君豪也一直把我推出舒適圈,只不過在原本舒適圈外的,可能就不會是大家以前習慣的 Lofi 音樂風格,不會一直都是chill chill、很舒服的。」


《Way out》的亮相後,壞特收到多訊息,或指其了無新意,或訝異何以曲風丕變?要麼覺得大好,要麼覺得大壞,說著,她自己都笑了起來,「但這就是我啊,我的人生狀態,大家的說法我都接受,我很感謝,不過自己也不能太鑽牛角尖,如果他們愛我,可能就要試著愛全部的我,哈哈。」


雖然此刻說得雲淡風輕,但壞特也非一開始就把各方評價看得如此淡漠,「我一直是在各種評價之下的環境中成長,聽過很多人不看好我的言論,但在這幾年間,我認知到自己是可以繼續做音樂的,同時我發現自己嚴重缺乏自信,也想慢慢地把這塊缺口修復起來。一直走到現在,我的心才比較穩。」


吉普賽爵士助陣,對乖女孩的深刻省思


她的音樂雖然不只有爵士,但是壞特的探索之旅,當然也要帶著爵士上路。


《Way out》中同樣灌入大量的爵士元素,其中包括壞特多年前於爵士酒吧相識的鋼琴手葉政廷,「他也沒有接受過國外音樂訓練,是很厲害的爵士鋼琴家!這幾年我做音樂以後就一直想著要跟他合作。」另一方面,又如吉普賽爵士大師Denis Chang,也是本次讓壞特欣喜的合作對象,「台灣比較少吉普賽爵士的元素,這次製作人陳君豪又加入了電音的混和,目前好像比較少聽到這樣類型的嘗試。」這首讓壞特欣喜的混合體,展現在〈Ho(l)e〉這首歌之中。


「Hole就是女性的私密器官,但拿掉英文字母『l』,在英文中就變成責罵女性的詞彙,所以社會不允許我們把『l』拿掉——要我們表現得謙卑有禮,畫上舒適的妝容,不能穿太短的裙子,否則就是個不檢點的女孩子。」


壞特本無意在創作中尋找答案,她呈現的是經歷與感受,是她身為女孩子在社會上一路以來的見聞。副歌不斷強調:「這樣才是好女孩(That’s my good girl)」可聞其配合著吉普賽爵士的節奏晃蕩,明亮而飽含生命力,再與電音結合,光聽就讓人有種微醺搖曳之感,呈現了這個作品對於乖女孩的省思。


回顧其成長環境,壞特多的是對於性別刻板枷鎖的不理解。她有過的疑惑大小不一,小至求學期間男生座號排在女生前面,大至逢年過節親戚長輩的差異對待,「或許當時我還未完全融入社會。想起以前在學校體育課上,男生都在打籃球,我很想加入,就邀請女同學們一起加入。但可能她們都不想流汗,只想坐在旁邊,因此我被拒絕了,且感受到了孤立無援的情境。」


終於,到了此刻,正是壞特把那個未被馴化的自己喚回的時候了。




自由的反撲


不必只是好女孩,也不用當個體制認定的乖乖牌。音樂是壞特奪回選擇權的方式。


如人所知,壞特在從事音樂以前是學醫的,她說:「在成為音樂創作者以前,我沒有太多的選擇,生活都是被排好的事情,早上就是要去醫院上班,晚上就要去值班。」


然而,投入了全職創作的生活,則是徹底將她從按部就班的行程中解放。聽起來很暢快,實際上先迎接她的卻是恐懼。「一開始的改變讓人很害怕,當自由業的這3年之間,忽然什麼事情我都必須自己做決定,頭腦又積累著過去存放許久的壓力及情緒沒有排解。」


她說剛擁抱自由的那陣子最怕行程閒了下來,壞特形容,那種感覺也許近似一輩子兢兢業業工作的人,退休後茫然無措的狀態。「之前一旦獨處就會顯得更惶恐,不知道怎麼跟自己對話,急著想要找很多事情去填滿獨處時的空虛感。」慌亂的頭幾年,她試過許多解方,塔羅、算命、山間的禪修課程,最終仍舊回歸日常,吃飯走路思考創作,慢慢找到全新的生活節奏。




2023 年是她作為全職音樂者的第3年,如今才有種飄忽感終止、能夠踩在地板上好好生活的感受。也因為如此,她更敢於放開自己去冒險、去嘗試,去探問過去無人能夠替她解答的疑問,例如女性、又如人的成長過程中是否能有更多的選擇。

 

「剛做音樂的時候我是真的很怕迷失,現在是愈來愈清楚了。做這張專輯也會擔心,習慣聽過去曲風的歌迷會不會嚇到?但我的確在這過程中愈來愈理解自己。我也希望大家有機會跟我一起去實驗。」壞特說,笑起來的樣子看上去非常輕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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